1. 引言
2017年5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的《国家“十三五”时期文化发展改革规划纲要》中明确提出，规划建设一批国家文化公园，打造中华民族文化重要标志[1]。长城国家文化公园是国家一级政府通过公园化管理运营对长城进行保护传承与利用展示。在民族复兴、文化强国和旅游发展的复调背景下，长城国家文化公园是大型文化遗产保护的新模式和优秀文化展示的新方式[2]。叙事研究最早属于文学领域的研究范畴，之后被应用于各个学科之中，其中就包含了对环境空间的设计研究。本文结合空间叙事理论对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山海关段展开设计研究，明确了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空间叙事主题、结构与要素，并对山海关长城国家文化公园进行了叙事内涵的挖掘、情节线索的编排、结构路径的组织、氛围的营造等具体设计研究。
2. 研究背景
2.1.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概念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是国家一级政府通过公园化管理运营对长城进行保护传承与利用展示的重大建设项目。2019年12月，《长城、大运河、长征国家文化公园建设方案》提出[3]，确立了“对长城这一载体实施公园化管理运营，整合相关文物和文化资源进行保护传承利用，打造具有文化教育、科学研究、公共服务、旅游娱乐功能的中华文化重要标志”的基本概念[4]。2021年8月，《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保护规划》印发，进一步明确了长城国家文化公园是符合新时代要求的长城保护传承利用体系，传承中华文明、弘扬民族精神的重要标志[5]。
2.2.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内涵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内涵可以分为“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四个层次。第一，“长城”这一概念是物质基础，它限定了具体的物理空间范围，同时也是中华民族文化精神的标志。第二，“国家”是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建设的全国意志性的集中体现。第三，文化是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管理建设的核心，是反映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文化精神标志。第四，“公园”是连通国家文化与国民文化的实现路径，通过实施公园化管理经营的特定文化空间，提供国家文化交流与展示的平台[6]。
3. 空间叙事理论
3.1. 空间叙事的基本概念
叙事是对事物或现象的描述，是一种语言行为，它包含着时间与空间两个维度。空间叙事是一种以空间为媒介形式的叙事理论，强调空间在叙事过程中的重要性和作用，不再仅仅将空间看作故事发生的背景或人物活动的场所，而是叙事的核心要素。肖竞认为“空间叙事”是一种融时间文本逻辑性与空间文本直观性为一体的时空体叙事思维[7]。
3.2. 结构主义空间叙事理论
结构主义叙事性被称为经典叙事学，是运用结构主义方法论体系在叙事学领域的应用，它着眼于叙事结构的研究，对叙事学研究具有关键影响。结构主义的核心思想是把一切事物都看成处在一定的系统结构之中，认为任何事物只有在系统整体中才能获得其意义，并把结构分析作为观察、研究、分析事物和现象的基本思路与方法，以发现事物背后的结构模式[8]。结构主义叙事对于事物的研究是出于事物深层不变的结构，它试图通过分析叙事体共有的各种要素及其关系，建立一套叙事体的普遍结构模式[9]。这种过于注重事物不变的结构的构建，一方面使其难以或得创作上的突破，另一方面导致了其对于事物外部影响因素的影响，例如社会环境与观众对事物的作用。
3.3. 解构主义空间叙事理论
解构主义空间叙事理论是解构主义在空间叙事领域的应用，它强调对空间结构的拆解，重构和颠覆，以探索空间在叙事中的新功能和意义。解构主义是针对形而上学的批判，它包含了反逻各斯中心主义、替补、延异、互文性等理论与策略[10]。解构主义空间叙事理论立足历时性，从文脉语境中感知空间与不同使用者之间的交互对话与精神感受，认为空间意义不是固定的，是不确定的或无止境的[11]。相对于结构主义，解构主义打破了固定框架的束缚，它扩宽了叙事的视野，但另一方面又可能陷入混乱的逻辑之中而导致叙事的偏差。
3.4. 空间叙事框架
研究以提出问题、分析问题、解决问题搭建研究的空间叙事框架。空间叙事体系对应分析问题，从主题、结构、要素等内容构建体系，并为叙事设计应用提供体系规范(图1)。叙事设计应用部分，包含了空间叙事情节线索的编排、空间叙事路径的组织与空间叙事范围的营造。叙事情节线索通过结构主义叙事方法编排，以线性情节发展组织空间叙事情节线索，形成整体空间叙事的结构脉络。空间叙事路径通过解构主义叙事方法打破对整体空间的关注，以独立的空间节点进行设计，为每一个空间节点赋予不同的文化内容与体验交互，避免单一的空间形式给观众带来乏味的游玩体验。
4.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空间叙事体系构建
4.1.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叙事主题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叙事主题，是构建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精神文化标志，其聚焦于长城历史价值、人文价值与精神价值。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叙事主题从国家与民族文化层面着眼，构筑起中华民族共同体基于历史文化记忆之上的观念共享、价值互认与心灵皈依的精神家园，使之成为族群身份自豪感的来源[6]。叙事主题的确立可以明确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功能改造的方向，使隐形文化转化为显性文化，激活长城历史文脉，传承民族文化记忆。
Figure 1. The spatial narrative framework of the Great Wall National Cultural Park
图1.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空间叙事框架
4.2.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叙事结构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包含了地理环境、历史人文、社会实践等多个维度的内容，基于长城空间由国家到地方层面的地理跨度，将“物理空间–符号空间–机制空间”梳理出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空间叙事结构[6]。物理空间是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叙事的物质基础，它主要包含了长城沿线丰富的自然地理环境与长城遗址空间。符号空间是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叙事结构的核心，它集中体现了中华民族的科技成就、经济生产水平、经济信仰等内容。机制空间是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叙事的支撑结构，它实现了长城从孤立到联合、从单一到融合的空间叙事转变。
4.3.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叙事要素
本研究结合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山海关段)的特点，以叙事结构的物理空间为主要内容提取叙事要素，主要包含了环境要素、空间要素、场景要素三类叙事要素。环境要素多表现于长城遗址所在空间环境中的地貌、山石、植物等内容，它们烘托了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叙事的独特氛围，丰富了空间景观的层次。空间要素包括了建筑、广场和道路，对应着空间要素的点、线、面，三者的合理布局构成了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的叙事脉络。场景是空间叙事的基本单元，通过一个个场景的构建编排出长城国家文化公园叙事的宏伟篇章。场景元素包含了历史故事的重现、生活场景的还原与民俗活动的表现，其素材来源于生活、历史与文化。
5. 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空间叙事设计应用
5.1. 空间叙事文化内涵的挖掘
山海关长城位于河北省秦皇岛市山海关区，北倚燕山，南连渤海，是沟通东北、华北的重要命脉，研究立足空间与时间两个纬度，挖掘山海关各个历史节点发生的故事，归纳出军事、民族历史与民族文化认同三个方面的空间叙事文化内涵。山海关城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山海关在古代军事上的重要地位，这里曾是阻隔华北与东北地区的重要关隘。山海关记录着中国近代民族历史，自八国联军占领北京后一路侵入占领山海关，并在之后经历了多次战役见证了近代中华民族的屈辱与抗争。山海关是民族文化认同的象征，华北与东北区域的各种民族汇集于此进行商业贸易，导致不同文化在此地融汇，奠定了多元一体格局及民族认同、国家认同基础。
5.2. 空间叙事情节线索的编排
通过结构主义空间叙事方法确定叙事程式，以时间为线索，以山海关的历史故事为内容，随着空间的深入编排“序幕–开端–发展–高潮–结尾–悬念”的线性叙事情节(图2)。山海关的叙事序幕设计在服远楼，是进入东罗城的主门，在服远楼城墙设计灯光秀，让游客体验明朝灯火的历史场景。叙事开端设计为徐达修建山海关，以徐达雕塑作为叙事开端的情境表现。叙事的发展分支为多条路线，包含了孟姜女哭长城神话剧场、民间工艺体验馆、山海关美食街、传统竞技运动体验馆等多个场景。叙事的中心汇集于山海关商贾非遗集市，展现古代人民的生产方式、生活状态和民族文化。最后叙事结尾设计在山海关镇东楼天下第一关牌匾下，对整体的叙事进行收尾。
Figure 2. Shanhaiguan narrative plot clue map
图2. 山海关叙事情节线索图
5.3. 空间叙事路径的组织
山海关空间叙事结构路径的组织采用解构主义叙事方法对整体空间拆解为一个个空间场景，再以不同的空间场景为节点运用顺序、倒叙、并叙、插叙、断叙等叙事性手法对空间游玩路径进行解构组合，同时加强观众与空间情节的互动，将观众引入到空间叙事设计之中。对空间的结构进行解构组织可以划分为洞天福地——北方园林、织锦回文——明朝针绣纺织体验区、锦天绣地——明清特色建筑民宿、连天烽火——古装沉浸体验、商贾云集——古代集会设计、沉浸式体验街区、活力娱乐街区、赛博朋克街区、滨水宇宙景观区等功能分区(图3)。
Figure 3. Spatial structure organization chart of Dongluo City
图3. 东罗城空间结构组织图
5.4. 空间叙事氛围的营造
山海关空间叙事氛围的营造应充分尊重其特殊的历史原真性，对山海关东罗城的各个节点塑造具有强烈历史文化氛围的环境空间(图4)。东罗城整体环境氛围在保持统一的基础上，通过开罗大街、广明胡同、东罗大街不同节点分别营造不同文化方面的叙事内容(图5)。开罗大街是线性叙事性空间区域，提取传统工艺和非遗文化作为其叙事性的主旨，以桃花作为叙事性元素结合到座椅、路灯等城市家具设计中，营造空间氛围。广明胡同以营造商市文化氛围为主，将传统商业文化作为叙事目标，唤起人们对商贸和住宅的追溯与回忆。东罗大街展现的是市井生活的历史写照，空间融合了浓厚市井生活气息，加入戏楼建筑烘托环境氛围。
6. 结语
空间叙事是长城国家文化公园保护、传播与展现中华民族文化的有效路径与方法。研究从叙事主题、叙事解构、叙事要素三方面构建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空间叙事体系，为设计提供系统性的内容。通过选取山海关段为案例，结合山海关长城的历史背景挖掘文化内涵，以结构主义空间叙事方法编排叙事线索，以解构主义空间叙事方法组织叙事路径，串联历史与空间，营造更具体验感和互动性的空间氛围，可以为今后的长城国家文化公园空间设计提供参考。
Figure 4. Node diagram of Dongluo City
图4. 东罗城节点图
Figure 5. Renderings of the atmosphere of the node of Dongluo City
图5. 东罗城节点氛围效果图
致 谢
本文感谢栗功老师与王泽烨老师的悉心指导，同时感谢审稿专家对本文提出的宝贵建议，以及编辑对本文的帮助。
基金项目
文旅融合视角下板厂峪遗址公园建设研究(HB22YS025)河北省社会科学基金——年度项目。
注 释
文中所有图片均为作者自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