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随着全球人口老龄化的加剧，社会经济结构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老龄化不仅改变了劳动力市场的供需关系，还对公共财政、医疗保健、养老服务等社会经济领域产生了深远影响。根据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底，我国60岁及以上年龄群体规模已跃升至约2.97亿人，超过全国总人口的20%。2022年底，我国老年人口数量约2.8亿人，这一数字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显著增长。同时，65岁及以上人口数量也呈上升趋势，2023年底达21,676万人，占全国总人口的15.4% [1]。面对人口老龄化的严峻挑战，“时间银行”作为一种创新的互助养老服务模式，其对调动社会资源、缓解正式养老服务体系的压力、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具有长远意义。通过这种模式，老年人不仅能够获得必要的帮助，还能够保持社会参与感和自我价值感，从而在一定程度上缓解正式养老服务体系的压力。时间银行在发挥个人志愿服务精神的同时，具有个体能力的纵向再分配性质，可以有效缓解当前养老服务中存在的困境，同时为应对老龄化问题提供新思路和方向[2]。

2. “时间银行”与互助养老模式的概述

2.1. “时间银行”

“时间银行”旨在通过社区成员之间的互助服务来建立一个互惠互利的网络，其基本运作机制是通过记录参与者提供服务的时间，并将这些时间存储在“时间银行”中，待参与者需要时再取出相应时间的服务。这种模式的核心在于时间的存储与兑换，它鼓励社区成员之间相互提供帮助，从而建立起一种基于时间的互助网络。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一模式逐渐在全球范围内传播开来，尤其在应对人口老龄化问题上显示出其独特的价值。日本、美国、英国等发达国家在20世纪70年代福利改革之后就开始探索时间银行问题。目前，美国、英国以及日本等国的时间银行会员总数以及互助小时数位于世界前列[3]。“时间银行”是美国为拯救日益低迷的经济环境、促进社会就业、提高人力资源利用价值等而推出的一种以“时间货币”取代货币获取商品和服务的机构[4]。在日本，由于少子化和高龄化问题日益严重，时间银行作为一种补充传统养老服务体系的模式，得到了政府和社区的大力支持。这种互助性养老模式，既可实现双方的互惠，又可有效地解决高龄老人的居家养老功能弱化问题；对于低龄老人来说，可充分发挥其余热，提升自我价值[5]。1998年，上海市虹口区提篮桥街道开办首家“劳务银行”，宗旨是低龄老人为高龄老人服务并形成良性循环。提篮桥街道时间银行的运营标志着时间银行在我国的扎根，开启了时间银行在我国制度化发展的历程[6]。目前，英美等发达国家已经对“时间银行”这一互助养老模式进行了较为深入且全面的探索。在中国，不同地区根据自身的实际情况对时间银行进行了地方性的调整和创新，从而积累了一定的本土化经验。然而，由于时间银行在中国的发展历程相对较短，该模式的发展仍面临一些局限性和不足之处。

2.2. 互助养老模式

互助养老是指人们在养老方面相互提供帮助的一种方式，这种帮助可以来自不同年龄层之间，例如年轻人对老年人的帮助，或者老年人之间的相互扶持，尤其是低龄老人对高龄老人、健康老人对有障碍老人的援助。作为社区养老的一种补充形式，互助养老更侧重于普通居民之间的相互支持和精神慰藉，它利用地理上的便利，依托于村庄这样的熟人社会环境，使得老年人能够在自己熟悉的社区内实现互助养老。与其他养老模式相比，互助养老模式较为节省空间。相比机构养老，互助式养老不需要以基础硬件设施为支撑的大片固定养老区域，空间较为灵活。其次，可以更大限度地利用社会资源[7]。并且它的灵活度较高。近年来，国家对互助养老模式的发展给予了高度重视，并推出了一系列政策和措施来支持和引导其发展。民政部等22个部门联合发布的《关于加快发展农村养老服务的指导意见》中明确指出，应坚持政府引导、社会参与、集体互助和家庭尽责的原则，使互助养老能够根据各地实际情况持续推进。这种养老模式不仅有效提高了老年人的生活质量和幸福感，同时也减轻了家庭和社会的负担。

2.3. “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分析

在众多地区，“时间银行”主要依赖创始人的力量，一旦创始人职位发生变动，“时间银行”可能面临关闭的风险。这主要是因为在法律层面，参与者的权利和责任尚未得到明确界定。此外，大量农村青年向城市迁移，导致许多农村地区仅剩下老年人和儿童，一些地区甚至出现了所谓的“空心村”现象。人口流动对农村养老构成了严峻挑战，“时间银行”服务的提供和交换经常遭遇由于人口流动导致的区域通存性问题，以及由于年轻劳动力流失造成的服务数据无法长期保存、无法跨区域进行货币兑换等问题，这些都限制了“时间银行”的运作和推广。目前，我国人口流动性较大，各地的管理与测量标准也不统一，时间储存的连续性和货币兑换的及时性，对“时间银行”养老模式的可持续性产生了影响。

3. 我国“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面临的困境

3.1. 法律法规与监管体系不健全

由于“时间银行”涉及的交易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货币交易，而是以时间为单位的互助服务，这种新型的交换模式在现行的法律框架中缺乏明确的定位。目前我国尚无专门针对“时间银行”的全国性法律法规，导致各地“时间银行”在运行机制、服务标准、权益保障等方面存在较大差异。这种差异不仅影响了服务的标准化和规范化，也增加了参与者的风险，从而抑制了公众的参与热情。“我国目前尚未有规范‘时间银行’养老模式运行的相关法律法规、政府有关指引和支持政策，制约了其发展的可持续性。地方层面，仅有浙江省政府首次提出了建立‘时间银行’制度”[8]。此外，监管体系的不完善使得“时间银行”在实际操作中面临诸多挑战。缺乏有效的监管机制可能导致服务质量参差不齐，甚至出现欺诈行为。在没有明确的法律保障和监管措施的情况下，参与者的时间存款可能无法得到应有的保护，这无疑增加了“时间银行”模式的不确定性。因此，建立健全的法律法规和监管体系对于“时间银行”模式的可持续发展至关重要。

3.2. 参与度不足与激励机制存在缺陷

在我国，尽管“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服务模式在多地都得到了初步推广，但其参与人数与预期目标相比仍有较大差距。由于时间银行是以开展志愿服务为主的非盈利性组织，故我国大部分试点地区资金主要来源于政府拨款及社区自主承担。企业和社会组织并未承担起角色责任，未建立多元主体参与时间银行运行的渠道[9]。究其原因，一方面，当前社会公众对于公益活动的意识尚未形成强烈共识，尤其是青年群体在积极性上呈现出相对较低的态势[10]。另一方面，由于“时间银行”的社会支持力度薄弱、机构体系尚未健全等因素，导致大量志愿者流失[11]。除此之外，激励机制的不完善是关键因素之一。具体来说，缺乏有效的激励措施来鼓励更多人积极参与，以及缺乏对参与者未来需求的保障，使得人们对于投入时间和精力持有保留态度。许多潜在的参与者可能会认为，尽管他们付出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但最终可能无法获得相应的回报或认可。这种不确定性使得他们对参与活动或项目持谨慎态度，从而影响了整体的参与度和积极性。

3.3. 专业化与服务质量有待提升

面对社区养老资源日趋短缺的现实，“时间银行”要想在社区内顺利运作，就必须持续强化服务队伍建设，持续优化服务队伍。一些学者认为，“专业化程度低，人口流动大，高龄化，外来人口众多”是当前我国养老服务业发展的主要问题。从服务队伍的组成上看，现在的养老机构的人员结构较为简单，这部分人大多都喜欢这份工作，但缺乏专业的技能和能力，无法为老人提供专业的养老服务。很多义工在照顾及医学方面可能不够专业，因此在照顾长者方面并不能达到专业水准。“时间银行”的持续稳定发展离不开充足的人才，而当前我国“时间银行”在规模、结构、专业程度等方面均存在不足，严重制约了其服务品质，也对社区治理提出了新的要求。

3.4. 信息管理平台建设有待完善

数字化建设和大数据应用是实现新时代背景下老年人力资本分配的重要手段。通过时间银行机制将线下不同社区、不同组织中的老年人统一在相同的时间银行线上系统中，实现人力资本的数据化管理[12]。目前，大多数“时间银行”缺乏完善的硬件信息设施和系统化的软件支持，无法实现网络信息化的登记和数据联网。许多“时间银行”仍然依赖于传统的手工方式记录储户的服务时间和服务内容等信息，这种技术手段既繁琐又过时，极易导致信息丢失或损坏，风险较高，管理效率也相对较低。鉴于老年人群普遍经济状况不佳、信息技术知识接受能力有限以及对新事物的抵触心理，加之智能手机使用率、物联网设备佩戴率和智能家居使用率较低，使得“时间银行”的信息技术难以在老年人群中推广。这进一步加大了信息管理平台建设的难度，导致供需双方服务匹配周期延长，使得老年人迫切需要的紧急救助项目难以及时进行。此外，国家层面尚未统一推行“时间银行”，导致各地“时间银行”在服务主体和服务对象的资质条件、服务时间的计算标准和记录方式、服务内容设定、兑换方式等关键环节上缺乏统一标准。这种标准的不统一阻碍了通存通兑的实现，影响了“时间银行”的可持续发展。

4. “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的优化路径

4.1. 完善法律法规与政策支持

法律法规与政策支持是“时间银行”这一互助养老服务模式有序运行的保障。当前，我国“时间银行”模式尚处于起步阶段，缺乏明确的法律地位和规范的运作机制，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其服务的普及和深化。随着我国老龄化程度的不断加深，仅依靠传统的养老服务体系已难以满足日益增长的服务需求。因此，制定专门的“时间银行”法律法规，明确其法律地位、服务标准、权益保障是推动该模式健康发展的关键。此外，政策支持也是“时间银行”模式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保障。政府可以通过财政补贴、税收优惠等措施，激励更多的社会力量参与到“时间银行”中来。同时，政府还应建立跨部门合作机制，整合医疗、社保、民政等资源，为“时间银行”提供更全面的支持。通过这些措施，可以有效解决“时间银行”模式在老龄化背景下面临的激励机制缺陷和监管体系不完善等问题，为老年人提供更加多元化、个性化的养老服务。

4.2. 提升公众认知与参与度

在应对人口老龄化挑战的过程中，提升公众对“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服务模式的认知与参与度显得尤为重要。通过“时间银行”模式，鼓励社会成员在年轻时为老年人提供服务，以换取未来自己需要帮助时的相应服务，不仅能够缓解正式养老服务体系的压力，还能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要实现这一模式的广泛推广，必须首先解决公众认知度不足的问题。一项针对北京社区的调查显示，尽管“时间银行”模式在理论上得到认可，但实际参与率不足10%。这表明，亟需党和政府积极有效利用现代各种多元化的高超的媒体宣传技术和手段进行引导和普及宣传，进一步提升社会公众对“时间银行”的认知度，吸引多元力量积极参与“时间银行”的建设发展[13]。

4.3. 加强服务志愿者的综合素养

“时间银行”模式专注于为高龄、独居、残疾及部分残疾老人提供养老服务。因此，服务人员不仅需要掌握扎实的护理知识，通过提供各种志愿服务来解决老年人生活上的各种问题，给予他们心灵上的安慰和陪伴，还必须具备极大的耐心，以提高老年人的生活质量。为了提高志愿者的参与积极性并提升服务效率，建立一个完善且科学的志愿者培训体系显得极为重要。定期对志愿者进行科学培训，有助于持续提升他们的专业技能和素养。在实际操作中，可以积极推广“时间银行”培训项目，政府应提供相应的培训资金，并安排专业讲师为志愿者进行系统培训，确保培训质量得到充分保障。

4.4. 建立完备的信息管理系统

加强信息化建设，引进尖端的硬件设备与软件系统，以实现网络信息化登记和数据联网。同时，加大对老年人的信息技术培训力度，提升他们对智能手机和物联网设备的使用频率。在国家层面，应制定相关政策法规，明确“时间银行”的服务主体、服务对象、服务时间计算标准、记录方式、服务内容设定以及兑换方式等关键环节的标准。这将有助于实现通存通兑，推动“时间银行”的可持续发展。政府应加强对“时间银行”的监管和支持，提升其公信力和公众参与度。同时，建立科学的信用评价机制，对服务提供者和服务接受者进行信用评估和记录。区块链技术以其去中心化、不可篡改和可追溯的特性，能够实现对养老服务的权威认证和有效管理。通过引入区块链技术，可以进一步提升“时间银行”信息管理平台的安全性和可靠性。

5. 结论

据预测，我国老龄化态势将伴随21世纪始终，是现代化经济社会发展的必然结果，社会经济发展只能主动适应老龄化社会，人口老龄化作为全球性难题，没有一剂万能的良药[2]。互助养老模式在应对我国老龄化趋势的过程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时间银行”模式作为一种创新的互助养老服务模式，其未来发展方向将趋向于更加系统化、规范化和普及化。其通过鼓励年轻一代为老年人提供服务，并将这些服务时间存储起来，未来可以兑换成等值的服务，这种模式不仅促进了代际间的互助合作，还为老年人提供了更为个性化和灵活的养老服务。文章深入探析了当前我国“时间银行”互助养老模式面临的困境，并提出了相应的优化路径，以推动“时间银行”这一模式健康发展，对应对我国人口老龄化具有长远意义。

参考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