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引言

灵性照护与生命意义感作为护理人文关怀的核心要素，近年来逐渐成为护理教育研究的热点。已有研究表明，护理人员的灵性照护能力直接影响患者的身心康复质量，而个体的生命意义感则与其职业认同感和抗压能力密切相关[1]-[3]。然而，当前针对护理实习生的研究多聚焦于技能培训，对其灵性照护认知与生命意义感的内在关联及影响因素探讨不足。本研究通过理论整合与实证分析，旨在构建灵性照护与生命意义感的理论框架，并探讨两者间的相互作用机制，为优化护理教育体系提供依据。

基于理论框架的指导，本研究采用横断面调查设计，通过量化分析方法探究护理实习生的灵性照护认知水平及其与生命意义感的关系。

2. 对象与方法

2.1. 对象

采用便利抽样法，选取2023年10月~11月在新疆某三级甲等医院实习的学生作为调查对象。纳入标准：① 全日制本科或大专学历；② 至少3个月的护理临床实习经验；③ 自愿签署知情同意书并同意参加本研究。排除标准：① 调研期间不在岗。② 中途因各种原因退出护理临床实习的参与者。最终纳283名实习生，其中女生232名，男生51名；平均年龄(21.5 ± 1.45)岁，本科158人，专科125人；生源地为城市176人，农村107人；汉族136人，维吾尔族104人，回族28人，其他民族15人。具体见表1。

Table 1. General information of intern nursing students

表1. 实习护生一般资料情况

2.2. 调查方法

2.2.1. 调查工具

1. 一般资料调查表

由研究者根据相关文献自行设计，调查内容包括年龄、性别、学历、实习时长、家庭所在地、家庭情况、是否担任班干部、每周是否坚持运动、学业成绩自我评价、未来您是否准备从事护理职业、是否了解什么是灵性、在校课程中有无关于灵性照护内容等。

2. 灵性照护认知量表(Spiritual Care-Giving Scale, SCGS)

该量表最初由Tiew等人[4]编制，共包含6个维度和35个条目，采用6点Likert评分法。中文版SCGS (C-SCGS)由Hu等人[5]翻译和修订，包含4个维度：灵性照护特点(13个条目)、灵性与灵性照护定义(8个条目)、灵性认知(5个条目)以及灵性与灵性照护价值(8个条目)，总计34个条目。评分采用6点Likert 量表，其中1分代表“非常不同意”，6分代表“非常同意”，量表总分范围为34至204分，得分越高表明参与者对灵性照护的认知水平越高。各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在0.836至0.941之间。在本研究中，量表的总Cronbach’s α系数为0.880，表明具有较高的内部一致性。

3. 生命意义感量表(The Meaning in Life Questionnaire, MLQ)

本研究采用Steger等人开发的生命意义感量表(MLQ) [6]，其中文版由刘思斯等[7]翻译和调适。该量表包含两个维度：生命意义感(MLQ-P)和寻求意义感(MLQ-S)，共9个条目。受试者根据Likert 7点评分法进行评分，选项从“完全不同意”(1分)到“完全同意”(7分)。其中，第2条目为反向计分，其余条目均为正向计分。量表总得分范围为9至63分，得分越高表示个体的生命意义感水平越高。该量表的总Cronbach's α系数为0.71，生命意义感和寻求意义感两个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分别为0.81和0.72，表明其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

2.2.2. 资料收集方法

研究人员严格按照预先设定的纳入和排除标准，由医院护理部协助筛选并招募合格的研究对象。研究对象在知情同意的前提下，通过网络平台“问卷星”完成资料收集。在填写问卷前，研究人员向学生详细说明本研究的目的、内容、调查流程，以及对数据保密性的承诺。调查对象根据研究者提供的统一指导语自主填写在线问卷。为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及避免重复填写，系统设置每个微信号及设备只能提交一次问卷，且未完成的问卷不得提交，以保证数据的完整性。本研究共发放问卷283份，最终回收有效问卷283份，有效回收率为100%。

2.2.3. 统计学方法

通过问卷星导出数据，采用SPSS 26.0进行数据分析。定性资料以频数、百分比(%)描述，定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 $\bar{x}\pm s$ )描述。两组间使用Mann-Whitney U检验，多组间使用Kruskal-Wallis检验进行单因素分析。因为资料是非正态分布，故选择Spearman’s rho相关性分析探讨实习护生生命意义感与灵性照护认知之间的相关性。以实习护生的灵性照护认知总分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和相关分析得到的具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作为自变量，纳入回归方程，进行多元线性回归分析。检验水准α = 0.05。

3. 结果

3.1. 实习护生一般资料

283名实习生中女生232名，男生51名；平均年龄(21.5 ± 1.45)岁；本科158人，专科125人；生源地为城市176人，农村107人。

3.2. 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和生命意义感得分情况

实习护生的灵性照护认知总分得分为(175.38 ± 27.46)分。生命意义感得分为(51.51 ± 7.88)分。见表2。

Table 2. Scores of spiritual care cognition and sense of life meaning of internship nursing students (n = 283, $\bar{x}\pm s$ )

表2. 实习护生的灵性照护认知和生命意义感得分情况(n = 283, $\bar{x}\pm s$ )

3.3. 本科护生灵性照护认知与生命意义感的单因素分析

单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实习护生是否担任班干部，是否坚持运动，被关心程度，未来是否打算从事护理职业、在校课程有无灵性照护相关内容在灵性照护认知总分上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 < 0.05)；实习护生文化程度，有无运动习惯，被关心程度，对学业成绩的自我评价、选择护理专业的意向，未来是否打算从事护理职业、是否了解灵性、在校课程有无灵性照护相关内容在生命意义感总分上差异具有统计学意义(P < 0.05)。见表3。

Table 3. Scores of spiritual care perception and sense of life meaning among intern nursing students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n = 283)

表3. 不同特征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生命意义感得分(n = 283)

续表

注：^*表示P < 0.05。

3.4. 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与生命意义感的相关性分析

结果显示，灵性照护认知得分与生命意义感呈正相关(r = 0.701, P < 0.001)，为中度相关。见表4。

Table 4. Correlation analysis between nursing interns’ cognitive understanding of spiritual care and their sense of life meaning (n = 283)

表4. 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与生命意义感的相关性分析(n = 283)

注：^**表示P < 0.01。

3.5. 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将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作为因变量，以单因素分析及相关分析中有统计学意义的变量：是否担任班干部，是否每周运动，被关心程度，未来是否打算从事护理职业、在校课程有无灵性照护相关内容作为自变量，并对其中的变量进行赋值，进行多因素回归分析。见表5。结果显示，是否担任班干部和在校课程中有无灵性照护的内容两个因素是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得分的影响因素(P < 0.05)。见表6。

Table 5. Coding scheme for independent variables in spiritual care

表5. 灵性照护自变量赋值

Table 6.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factors influencing nursing interns’ perception of spiritual care (n = 283)

表6. 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n = 283)

注：回归方程R² = 0.075，调整R² = 0.062，F = 5.666，P < 0.001。

3.6. 实习护生生命意义感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

将生命意义感总分作为因变量，前期非参数检验的单因素分析筛选的有统计学差异因素作为自变量：文化程度、是否每周运动、被关心程度、对学业成绩的自我评价、选择护理专业的意向、未来是否准备从事护理职业、是否了解灵性、在校课程中有无灵性照护内容进行回归分析。见表7。结果显示，对学业成绩的自我评价和在校课程中有无灵性照护内容是生命意义感得分的主要影响因素(P < 0.05)。见表8。

Table 7. Independent variable assignment scale for meaning in life

表7. 生命意义感自变量赋值量表

Table 8. Multiple linear regression analysis of factors influencing the sense of life meaning among intern nursing students (n = 283)

表8. 实习护生生命意义感影响因素的多元线性回归分析(n = 283)

注：回归方程R² = 0.137，调整R² = 0.112，F = 5.457，P < 0.001。

本研究结果揭示了护理实习生在灵性照护认知与生命意义感方面的现状及内在联系。以下结合理论框架对主要发现进行深入分析。

4. 讨论

4.1. 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水平与生命意义感现状分析

本研究以Frankl的意义治疗理论[8]和Puchalski的灵性照护模型[9]为理论基础，强调个体通过追寻生命意义(Meaning-Seeking)实现自我超越，而灵性照护则是帮助患者重构生命意义的重要途径。实证结果显示，实习护生的灵性照护认知与其自身生命意义感的高度关联(r = 0.701)，印证了理论中“照护者与被照护者的意义互动”假说[10]。此外，灵性照护课程的系统性缺失(仅11.3%学生深入学习)暴露了当前教育体系对理论整合的不足，需借鉴Watson的关怀科学理论[11]，构建以“全人关怀”为目标的教学模式。本研究结果显示，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总分为(175.38 ± 27.46)分，处于中等偏上水平，表明实习护生对灵性照护的认知看法比较积极，具有一定的认知能力。本研究中护生灵性照护认知总分略高于王珂璇等[12]的研究结果(171.70 ± 27.45)。这可能与该院一直以来对新入职护理人员进行灵性照护培训，带教老师在带教实习生过程中潜移默化地渗透有关。临床环境中的观察和有效倾听技巧能够帮助实习护生更好地识别和满足患者的灵性需求。然而，由于实习生护理经验不足，初入实习的护生灵性照护认知总体水平仍不高。研究显示，有59.4%的学生在学校里未接受相关课程，只有11.3%的学生深入学习和了解过灵性照护。灵性护理课程的缺乏包括专门的教学资源、教师和权威教材的不足；已有课程设置、内容、方法、目标和评价方法尚不明确，缺乏独立性和实证性；灵性教育体系和机制尚不完善，缺乏强有力的理论和实践支持。此外，临床实习过程中对灵性照护的相关教育也较少，这导致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能力的整体水平仅处于中等水平，大部分护士对灵性的了解不足，尚未意识到灵性照护的重要性[13]。在生命意义感方面，实习护生得分为(51.51 ± 7.88)分，处于中等偏上水平，高于施敏敏等[14]的调查结果(45.26 ± 7.56)和刘薇等[3]的调查结果(46.99 ± 8.18)。这表明，生命意义感较强的实习护生在临床中乐于主动倾听病人的困境，反思自己的行为，提供高质量护理服务，具有积极的生命态度和乐观的心态，并对自己的生命负责，认为自己的生命有价值。良好的生命意义感能够增强实习护生在临床工作中的人文关怀能力，从而提供更优质的护理服务。本研究不仅关注护理实习生的灵性照护认知现状，还需进一步探讨其与生命意义感之间的动态关联。基于Frankl的意义治疗理论，个体的生命意义感源于对自我价值的追寻，而灵性照护的实践则为护生提供了理解生命意义的直接场域。因此，下文将结合理论框架，深入分析两者间的相互作用机制及影响因素。

4.2. 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与生命意义感的影响因素分析

本研究结果表明，担任班干部的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水平较高。分析可能与担任班干部的学生通常具有更强的责任感、沟通协作能力和关心他人的能力有关[15]，通过沟通和交流，护生能够发掘患者的心理需求，为进一步开展有效的人文关怀和灵性照护奠定了良好基础。学业成绩的自我评价是影响生命意义感得分的主要因素，本研究结果显示，学业成绩自我评价较高实习护生其生命意义感得分也较高，与李健等[16]的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可能与学业成绩自我评价较高实习护生，拥有较高的自信和信念，更愿意主动了解和学习护理领域相关知识，激发了学习动力，能保持积极的工作态度，面对困难，主动寻找解决方法，因此其生命意义感得分较高。提示临床带教老师应将实习护生的临床学习成绩自我评价纳入教学评价中，增强学生的自我效能感和行为，以更积极的心态投入学习和工作中。本研究结果亦显示，在校课程中涉及灵性照护相关内容的实习护生其灵性照护认知水平和生命意义感均较高，这与Herlianita等[17]和Cynthia等[18]的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可能与灵性照护概念相对抽象，难以理解，护生在校期间涉及相关理论内容使护生在学校阶段已有照护患者场景的初步意识，当走进临床实习岗位时，面对病痛的患者时，对生命意义的思考和感触更深，具有较高的灵性照护认知水平有关。因此，学校可在学生在校阶段就开展就业讲座，帮助护生认识当前就业形势，介绍护理行业相关政策，引导其树立正确的就业观，增强其从事护理专业的信心，提高从业意愿及灵性照护认知水平。在明确影响因素的基础上，需进一步整合理论模型。Puchalski的灵性照护模型强调“全人关怀”的实践路径，而Watson的关怀科学理论则注重情感联结与共情能力的培养。结合本研究数据，灵性照护教育的系统性缺失可能阻碍护生从理论到实践的转化。因此，构建以理论为支撑的灵性照护课程体系，是提升护生综合能力的关键。

4.3. 生命意义感越强的实习护生灵性照护认知水平越高

本研究结果显示，生命意义感越强的护理本科生灵性照护认知水平也越高，这与彭子轩等[19]研究结果一致。分析可能与实习过程中，护生一方面通过语言和肢体沟通了解患者的情感和心理需求，满足其人文关怀需求；另一方面，护生在实习中经历了患者的生老病死，从中体会到生命的本质，寻找到自我存在的价值，并对临终病人的照护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增强了人文关怀能力，使灵性照护认知水平不断提高有关。提示作为临床时间老师，不仅教会实习护生临床操作，还应注重实习护生生命临床教学，转变实习护生对待生命的态度，激发其实现自我生命价值的动力，引导其树立正确的生命价值观及从实践中学习灵性照护相关知识，从而提高其灵性照护认知水平。

5. 结论

本研究通过横断面调查，系统分析了护理实习生的灵性照护认知与生命意义感的关系，主要结论如下：

1. 现状特征：护理实习生的灵性照护认知与生命意义感均处于中等偏上水平，但课程设置与实践环节的不足限制了其进一步提升；2. 核心关联：灵性照护认知与生命意义感呈显著正相关(r = 0.701)，生命意义感较强的护生更倾向于主动提供人文关怀服务；3. 影响因素：担任班干部、课程中是否包含灵性照护内容、学业成绩的自我评价是主要影响因素。

综上所述，对临床带教老师可提出以下建议：1. 教育层面：将灵性照护纳入护理核心课程，结合临床案例设计模块化教学内容，强化理论与实践的结合； 2. 临床实践：在实习带教中增加灵性照护的实践环节，如患者叙事倾听、临终关怀情景模拟等，提升护生的情感共情能力；3. 研究延伸：未来可开展纵向研究，追踪灵性照护教育的长效影响，并探索不同文化、生活习俗背景下灵性照护的差异化路径。本研究结果可为护理教育者优化课程设计、提升实习生人文素养提供理论依据，同时也为临床护理质量的改进指明方向。

NOTES

^*通讯作者。

参考文献